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户部山千年文脉耀彭城

2022-02-07  来源:中国徐州网-徐州日报  编辑:杨庆宇
2022-02-07  中国徐州网-徐州日报

文/朱浩熙 图/徐报融媒记者 孙井贤 统筹/张瑾

户部山,本徐州城南荒丘,名之南山;因西楚霸王项羽定都彭城时,在此笼山络谷,以观将士戏马,遂谓之戏马台;复因明天启四年大水,户部分司迁署于其上,人又称之为户部山。夫南山之名,得之于地理;戏马台之谓,得之于军事;户部山之称,实得之于民生也。

户部分司避水南山

南山因项羽筑台观看戏马,而后戏马台名声大振,南山之名渐趋无闻,到了明代,戏马台又得到一个户部山的名称。

自赵宋孝宗淳熙八年(1181)至清代咸丰五年(1855),黄河夺泗入淮,多次淹没州城,漂没田舍,溺死百姓无数,苟活者被迫多次迁徙。明末清初徐州诗人拾鸿渐曾这样描绘黄河给人民带来的灾难:

“波浪挂城头,城漫黄河水。一城数万家,尽住河声里。高悬三百丈,横流二万里。风狂人民哀,雨骤鱼龙喜。河水年年高,堤工年年起。一年高一年,何年为底止?”(《徐郡观黄河》)

戏马台又称户部山,自明代天启年间始。据清同治《徐州府志·宦绩传》载:“张璇,高邑(今河北省中部偏南)人,明天启四年(1624)为户部分司主事,才识明练,商民多被其泽。时黄河暴涨,璇于六月二日促装移戏马台之聚奎堂。是夜,河决,城陷,独璇典守无失。人皆服其先见。因筑垣修宇,遂为署焉;凿义井,修放鹤亭,众为立碑建祠。”

因为黄河水患年复一年,无有止息。户部分司移署戏马台之后,遂做长期打算,修筑围墙,修建官舍。明崇祯九年(1636),郎中张湘又于石墙上修建箭楼,更加壮观。清顺治二年(1645),郎中陈嘉应又在石墙上增修雉堞,俨然一座城外城了。清顺治四年(1647),郎中王维屏在楼门内增建左右板屋。清康熙二年(1663 ),孙象贤在户部山四面建门,北为右节门,南为玉钤门,东为左丽门,西为金短信雉门。戏马台上,成了一处官府办公大院。

自明天启四年户部分司迁上戏马台,至清康熙十七年(1678)撤销户部分司,历经两个朝代55年。因为户部管理百姓户籍、人口、土地、税赋,同人民生活息息相关,人们常常出入户部,办理各种事务,时间一长,人们习惯把戏马台称做户部山,也是很自然而然的事情了。

大户云集楼阁高耸

在黄河水患连年不断的情况下,古城房舍往往被淹。张璇把户部分司迁往戏马台,而且经受住洪水的考验,无疑向人们宣示,戏马台是一方避水安全之地。

因为徐州地处黄河下游,黄河流到这里,流速开始放缓,黄沙大量沉淀,河床逐年增高,使黄河泛滥成为常态。户部分司迁居戏马台,对社会带有极强的导向作用。一些豪门大户为避免黄患,开始谋划乔迁高亢之处。

徐州向以城包山著称,城内是一片平地,哪有什么高地呢?人们把眼光投向城墙之外。近城咫尺之地的戏马台,自然而然成了他们的首选之地。

在戏马台上兴建土木工程,并非易事,一是需经官方批准,二是地基极为难做,三是建设成本畸高。这些,不仅需要权势和关系,而且更需要强有力的经济支撑。一般人家虽然向往,然而难以问津。但是,通家富户不仅关系亨通,而且握有雄厚资金,自然会趋之若鹜。这样,明末清初,戏马台上,开始出现最早的民居。

清朝康熙年间,状元李蟠开始在戏马台向阳山麓建设房舍,人称状元府。乾隆年间,翰林崔焘在戏马台山麓下建设邸舍,人称翰林……这也带动一批大户人家。我们今天看到的环台一周古民居院落,大都是清代早期和中期建成的。百姓称他们是有钱人,所以编出这样的民谣:“穷北关,富南关,有钱的都上户部山。”

戏马台上有了官府,有了富家巨室,也自然有了文化,逐渐变成彭城文化中心:

明嘉靖二十六年(1547),徐州工部主事冯有年在戏马台上建文昌宫;

明万历三年(1575),徐州知州刘顺之在三义庙东南侧建东坡祠;

明崇祯年间,人们为弘扬知州刘顺之政绩,在台上建刘牧祠;

清康熙末年,戏马台西侧建起聚奎书院;

清道光二十八年(1848),徐州知州周焘委派吏员郭华庭于正殿东增建文昌楼;

清咸丰五年(1855),黄河决口,淹没州城,人们又将城北门内三贤祠中的朱子(朱熹)铜像移到戏马台,新建朱子祠;

清光绪十三年(1887),徐州道段喆广施德政,百废俱兴,考虑徐州郡科第寥寥,而戏马台为“合郡文脉所关”,即于三义殿旧址改建奎星阁,以启文明之象,并于阁右建亭,工未竣即被调离,铜山人张景武集资续建,名为耸翠山房;

清光绪二十一年(1895)五月八日,“有怪风起于西北,顷刻间暴雨冰雹满城,大木斯拔,而斯亭竞毁于一旦,瓦飞栋折,无一完物。”张景武毅然解囊,于废亭基址上“改建危楼,四壁巩固,雕楹画栋,焕然一新,乃奉文昌于楼上,所以隆文运也。”这就是文昌楼;

清宣统二年(1910),张仁普又在戏马台上创立学堂。

这些文化设施为培养人才发挥了作用。据《改建文昌楼记》碑载,耸翠山房建设前,科第寥寥,而山房建设后,“获售秋闱者相继有人”。 这样,戏马台变成了一方文化高地。

千年楚台回春生辉

项羽短短三十一年青春,干出惊天动地的壮举。古人言“成者王侯败者贼”,而对项羽,人们却不以成败论英雄。

项羽的历史功绩、疾恶如仇的英雄气概、柔情似水的儿女情长、英雄末路的悲惨结局,不仅让人们深切同情,更让人们无限敬重。从这一点上说,项羽英雄末路,最终乌江自刎,败则败矣,然而,身败并未名裂,戏马台作为项羽遗踪,自然成了人们怀古寄情的胜地。

西汉初年,项羽仍然享有较高威望。司马迁的《史记》甚至把项羽列入皇帝行列,为他写了本纪,使之侧身秦始皇和汉高祖之间。然而,西楚霸王项羽毕竟是汉高祖刘邦的竞争对手。在争夺皇位的斗争中,二人斗得你死我活。所以,终汉一代,项羽的地位又不可能太高。人们登台,扼腕浩叹,亦应有欲言而不敢发者。

魏晋南北朝时期,连年兵荒马乱,戏马台上野草丛生,一片萧瑟。大诗人谢灵运、谢瞻登临赋诗,亦不过是遵命应时文学。文人骚客接踵登临,凭吊项羽,寄情舒啸,则是入唐以后的事情。

随着时间的推移,到了明清,登台怀古、吟咏项羽业绩的诗篇大量出现。唐代张籍、曹邮、皇甫冉,宋代苏轼、贺铸、文天祥,元代萨都剌、吴师道、岑安卿,明代方孝孺、钱习礼、阎尔梅,清代钱谦益、吴伟业、袁牧等,都在此留下佳篇。

其中多数诗篇对西楚霸王项羽赞扬、歌颂、仰慕、惋惜、怀念,诗篇不胫而走,流传民间,脍炙人口。这样,慕名而来者也就愈来愈多。

明代胡俨《戏马台》诗写道:“盖世英雄酒一杯,悲歌只使后人哀。平生费尽屠龙技,今日空留戏马台。”

清代杜诏在《戏马台》诗中写道:“戏马原来楚故乡,鸿沟还记各分疆。尽教率土归刘氏,剩有斯台与项王。”

时过境迁,天下已早不是刘氏的天下,而戏马台却依旧是项羽的戏马台。

晚清徐州诗人孙运锦有诗咏道:“咸阳裂土锦衣还,戏马当时事等闲。风雨纵横盘楚塞,河山百二失秦关。割鸿已定无长策,逐鹿初归有笑颜。霸业不堪成败论,荒台落日满榛菅。”

明代万历年间,徐州户部主事、丹阳姜士昌出资立碑,徐州兵备右参政、柳城莫与齐挥动如椽巨笔,书写了“戏马台”三个大字。清代道光年间,徐州知府周焘出资建亭覆之,以后多次重修,明碑、清亭延续至今。

1986年起,徐州市政府动工重修戏马台,不仅塑项羽大型石雕像,创作《西楚春秋》《巨鹿大战》《鸿门宴》大型壁画,辟《定都彭城》、霸王别姬陈列室,并建设追胜轩、集萃亭和百米长廊,请当今书法大家书写古来咏台佳作,勒石镶壁,游人络绎不绝,遂使千载楚台,回春生辉。

传承文脉赓续佳话

物换星移,古城沧桑。南山已不在城南,而居于城中;戏马台秋风依旧,早已刀枪入库,马嘶声寂;户部山上,户部分司“黄鹤一去不复返”,梅花争春,书香四溢,俨然一方文化高地。可见日出日落,月圆月缺,花落花开,朝改代易,历史大浪淘沙,唯有文脉一以贯之,而积淀日益深厚。这就是所谓的文化底蕴吧!

户部山现象,内涵在于文化。

户部山文化,首推戏马台。何则?西楚文化之代表也。世人皆称汉文化,孰不知,楚汉同源。刘邦项羽,同为西楚人,正是项羽高举倒秦大纛,拔山盖世,立下首功;戏水分封时,又是项羽封刘邦为汉王,才有其后的汉王朝、汉文化;还是项羽,自号西楚霸王,定都彭城,才使徐州有“历史古都”之冕。论西楚江山第一人物,项羽当之无愧。而今指点西楚胜迹,只有一个戏马台。唯其少,其价值也愈高。

户部山文化,其次在古民居。

户部分司移署之后,豪门巨室步武风从,富商大户竞相随之,书院、文昌渐次兴建,状元李蟠、翰林崔焘等文化翘楚迭出其间。几度春秋,草木摇落。尽管朝代几更,物是人非,但是,骈体胁肩的古民居仍令人可以想见昔日钟鸣鼎食的时光。青砖瓦舍人家,楼台亭阁庙堂,构思精巧,修造严整,依山就势,错落有致,密而不塞,疏而不旷,不啻为一处古建陈列馆。穿行其中,古意郁郁,气象森森,不由人不油然深受感染,咨嗟赞叹。

户部山文化,还在于斑斑的人文佚事,在井巷人家代代流传。

项羽、刘裕等帝王的武功,王仲德、苏轼等使君的文治,台头寺“如是我闻”的佛殿声喧,文人学士的揽胜留墨以及风流佳话,更有寻常巷陌众多荡气回肠的故事,虽历千百年,萦绕户部山,不泯亦不散,形成独有的文化氛围。

令人可喜的是,这种特色潜移默化,还在不断浸润,不断丰富和发展。只要一瞥山阴的文化市场,商铺森列,货物连摊,奇珍异宝难数,游人络绎不绝,便胸中了然。

弘扬户部山文化,延续户部山文脉,已在今人和古人、现在和未来之间架起一道心灵的天桥,让人享受文化的滋养,激发自豪和责任感,创造无愧前人的新天地,壮我户部山,壮我历史文化名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