鸡

◎孙梦

鸡是我见过的最胆小、最呆板、最……算了，它又不是从恐龙蛋里钻出来的。

我目睹过它被黄鼠狼劫持的过程。一群鸡木愣愣地站在鸡圈里，见到黄鼠狼破门而入，只会往墙角挤成一团。你啄它呀！顶它呀！扑棱它呀！估计鸡们在危险时刻大脑已一片空白。挤在最外面的鸡被黄鼠狼放倒在地，又笨，又呆，惨呼两声就蹑了声。最不堪入目的时候出现了——它竟“乖乖地”被黄鼠狼押着翅膀走出鸡圈……还有更愤悱的，过了一会儿黄鼠狼又一次杀回鸡圈，故伎重演又挟走一只鸡。

我把鸡圈门打开，拿着大手电往里面扫射，鸡们这时却安静下来了，黄鼠狼躲在谁背后你倒是叫唤一声呀！末了，我只好一只鸡一只鸡地检拨，鸡们迷糊着愣在那儿，都大难临头了仍神志不清，真是让人着急，难怪有成语叫“呆若木鸡”。当黄鼠狼躲无可躲，从鸡圈的后面仓皇夺门时，鸡群却沸腾起来了。早在哪儿了？算了，不点评了。

白天，鸡们面对突如其来的危险反映却大相径庭。哀鸿一片，悲惨一片，破马张飞一片：有的喊破了嗓子，惊恐绝伦，那声音真难听，用我们的方言就是“喊黄腔”；有的夹着翅膀缩着头逃窜，仓皇夺路，急不择路；有的直接瘫倒在地，一条腿在地上干划着，身体不停地颤抖，粪便沾满尾巴；有的瞬间把自己当成一只大鸟扑棱棱向天空冲去然后摔成一只傻鸡……

也许因为胆小，鸡时有幻想症。对！它最大的幻想就是自己是一只鸟，可以一翅冲天。也许是受到惊吓的启发，1米高的墙头、草垛、树杈基本能跃上，它们时常会在低矮的树杈上蹲着，在低垂的屋顶上溜达着，风从后面掀起它的屁股，逆着风向的衣袂让鸡们很有成就感。尽管它们自以为是的“大鹏展翅”“燕子抄水”只不过是贴着地面的瞎扑棱。

当然，鸡也有鸟的本性，胆小，警觉，闻风而逃。倘若几只鸡正在路边啄食，有陌生的脚步穿过，千万别指望鸡们会像阿猫阿狗那样温顺和亲昵，大多数时候它们会像鸟一样快速闪开，也不排除有几只贪食的呆鸡在那“旁顾无人”。

但是天黑前却从不敢贪食。胆小有胆小的好处。黑暗对于鸡来说是灭顶之灾，是万丈深渊，天色越黯淡，它们越紧张，乖乖地进笼进窝。它们怕什么呢？所有穿身而过的人、狗、黄鼠狼……都是它们认为的食物链上游消费者。

也有好勇斗狠的鸡，几只鸡收拾一只鸡在鸡群里比较常见。啄肛，啄头，啄眼，血流不止，鸡毛脱落，甚至夺眼夺肉都是家常便饭。这就是鸡的劣根性，窝里横，对手足同胞可以毫不手软，遇到黄鼠狼却放弃抵抗。